广西壮族自治区
环江毛南族自治县
流传的一个牛郎织女传说的异文
祝大家
七夕快乐 爱情甜蜜 心灵手巧 学业有成 事业顺利
讲故事：刘东涛
召里与红衣仙女
毛南族 环江县
古时候有个孤儿，名叫召里，跟他叔爹学会劈岩削石，筑坝砌墙，刻龙雕凤。可是，他刚刚十五六岁，叔爹病死了，他只得到处流浪帮工。附近有个财主，名叫谭德，因为他贪利，人都称他贪得。
一年春天，贪得想在村前的小河滩头筑水坝，把召里找来，限他二十七天里做成。召里要求宽延期限，贪得不肯，召里只得日夜赶工。过二十一天，水坝修成，不料连日下起大雨，山洪暴发，将石坝冲了个缺口，召里伤心得流泪。贪得竟不问情由，一口咬定召里偷工减料，又强令他修碾房，要在限期内完工。
召里再三请求推迟日子，他反倒威吓说∶超过期限，一不给工钱，二送官治罪。召里逼得无法，只好拼命赶做。饿了，嚼几口炒玉米充饥，渴了，喝几碗河水润喉。
一天黄昏时分，召里劳累过度，昏倒在石滩上。这时，天上七位仙女正在月宫游玩。最小的红衣仙女走在末尾，她乘众姐姐不留意，稍稍揭开云幕，偷看人间美景。她见召里累倒在地上，心里十分同情，和众姐姐商量搭救。七位仙女下到人间，红衣仙女上前把召里细细端详一番，用羽毛扇轻轻朝他脸上扇了几扇。
召里感到一阵凉爽，渐渐睁开眼睛。他看见七位仙女站在周围，一个个含情脉脉地紧望着自己，心里又惊又喜，忙起身向她们问好。仙女把她们厌烦天宫生活，爱慕人间的心愿说了一番，召里也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。众仙女听了，更加同情召里。她们不约而同地交换一个眼色，叫召里闭拢眼睛，施展一下仙术。
召里睁开眼睛一看，水坝的缺口已经堵好，一座碾房造得完完整整。他连忙向她们拜谢。仙女一个个还礼，都深情地看着召里，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便开口，后来红衣仙女红着脸对召里说出自已想留在人间和他成家，别的仙女也抢着表示愿意和他共同生活。
召里说∶我家穷得没有隔夜粮……众仙女异口同声地说∶凭着双手做工，是不愁吃穿的。召里被她们的真情感动了，表示愿意和她们成家，为难的是，七位仙女全想留下来，哪能成全这么多姐妹的美事呢?还是大姐想一个法子，让七姐妹把各自的羽毛扇放在一起，叫召里闭着眼睛从中选一把，谁的扇子被选中，谁就留下来和他结为夫妻。召里选中了红衣仙女的扇子。就这样，红衣仙女留下了，六位仙姐依依不舍地回天宫去了。
第二天，召里告诉贪得，石坝、碾房修建好了，叫他如数付给工钱。贪得不相信，带着管家来到河边，看见碾房的水轮当真碌碌飞转，觉得奇怪.追问根由。召里只说是自己白天黑夜赶工做成的。奸猾的贪得不信，再三通问，召里只得把仙女相助的事情讲了出来。贪得又借口水坝修得太快，硬要召里给他看守一年.一年内石坝、碾房不塌才给工钱。贪得有钱有势，召里只得照做了。打这以后，召里天天看守碾房，红衣仙女餐餐给他送饭。
一天，贪得带着家丁路过这里，碰见红衣仙女给召里送午饭，贪得见她生得像传说里的谭三娘（注:毛南族民间文学中的一位忠贞于爱情的美丽姑娘）那样美丽，呆看了半天，顿时心里想出一条诡计。
夜里，贪得叫管家带家丁偷偷把石坝挖开几个缺口。召里第二天见石坝崩了几处，正要下水看个究竟，管家老远喊道;召里，今天这么晏（注：方言，意为晚，迟）还不开碾，你偷懒呀!召里叹了一口气，没有答话。管家大摇大摆地走到河边，说∶哎呀!好好的石坝怎么坏了?你砌的石坝怕是假货吧?召里气得紧咬嘴唇，一句话不讲。管家瞪眼说;你假装哑巴不答话，待我把老爷请来，你就晓得厉害。
管家走后，召里仔细察看缺口，心里明白了。这时，贪得挺着大肚皮呼呼地赶到，开口就问∶召里，好好的石坝怎么崩了?召里也没好气地反问道∶我正要问你，好好的石坝为什么要撬坏?贪得听了，不由分辩地诬赖召里故意毁坝，要罚五百两银子，限三天交清，交不出来就要他的妻子去抵押。
召里回到家里，红衣仙女见他脸色不对，寻根盘问。召里讲明宽屈，红衣仙女笑着说：他想要银子有什么难?你不用伛气，吃了饭去捡几十块石头回来就得了。召里捡回一箩小石头。红衣仙女用羽毛扇扇了几下，石子顿时变成亮闪闪的银子。当天，召里把这些银子送到贪得家，贪得称了称，不多不少恰好五百两，收了银子，贪得说;银子只算作赔偿损失，水坝你还得在三天里修好，倘若修不好，还是要你妻子来抵押。
红衣仙女听召里讲了，说∶他一心想打我的主意，明天天一亮，你叫他到水坝来，我自有法子对付他。
第二天清早，贪得来到石坝上，见了美丽的红衣仙女，呆看了半天，口水流了三尺长，嬉皮笑脸地作揖问候。红衣仙女指着石坝问道;石坝已经修好了，你还想怎么样?
贪得说∶啊哈!好姑娘，快到我家享清福去吧!红衣仙女冷冷一笑，指着东方的满天红霞说∶我算得什么，那里来的仙女比我好看十倍哪!贪得转身一看，初升的太阳把他的眼照花了。
这时，红衣仙女把羽毛扇轻轻挥动几下，河面上顿时起大风大浪，一个浪头把贪得卷进河底去了。谁知红衣仙女施展法术时，被巡天的天兵望见，报告了玉皇。玉皇马上派雷王来捉拿她。顿时雷声隆隆，电光闪闪，好像天要崩地要塌一样。红衣仙女知道不幸的事情就要发生了，立即奔回家去找召里。召里看见雷电交加，也急忙向河边跑来，刚到半路，凶恶的雷公已经把红衣仙女抓上天去了。
召里见妻子被抢到半空，急得他连声向天空哭喊。红衣仙女肠子都要断了，不时回过头来，睁着泪眼望着召里。一对恩爱夫妻，就这样被拆散了。召里昏倒在地上。当他醒来时，一个白发老翁站在身旁，召里连忙起身下拜，哭诉说;公啊，我的妻子被抢上天去了，叫我怎么活下去呀!白发老翁说;快到东山去找凤凰，它会送你上天宫去的。召里爬过九十九座高山，穿过八十八片森林，越过七十七条溪涧，春天、夏季都过去了，连凤凰的影子也没有找见。他闭着眼睛靠着大树养神，忽然听到草丛里卜碌卜碌响，睁眼张望，见一条大蛇眼闪绿光，正扑向一只锦毛大鸟。召里捡起一块石头，向大蛇砸去。大蛇逃走了，召里见大鸟翅膀受了伤，就抱它到泉边洗去污血，还找来一些草药敷在伤口上。
召里天天给大鸟换药喂食。一天，召里叹息说∶可恶的雷王呀，为什么把我的妻子抢上天宫?如今凤凰也没有找着，红衣仙女啊，我们几时才能见面?大鸟突然说起话来;好心的召里呀!你不要发愁，我就是凤凰。你赶快结一张大网，到七月初七那天，送你上天和妻子会面。召里马上找来九层皮（注：种纤维粗韧的植物表皮，当地人用来搓解牛绳）搓绳结网，费了三天工夫，结成三丈长三丈宽的大网。
七月初七到了，凤凰飞上高山鸣叫几声，唤来百鸟。凤凰领头，百鸟用脚爪抓住网边，抬着召里飞上天去。这时，众仙女正从蟠桃园归来，在南天门碰见召里又惊又喜。她们生怕召里被别的神仙看见，把他带回蟠桃园里，对他说，红衣仙女被禁在后宫，有天兵守卫，你不要乱闯。她们随即商量怎样帮助他。
当天晚上，王母娘娘正设宴招待天神天将，大姐乘机把钥匙偷来，众姐妹分头望风，大姐和二姐把召里带到后宫。召里和红衣仙女夫妻相见，抱头痛哭，互诉别后的苦情，召里要妻子马上跟他回到人间去。红衣仙女说不能鲁莽行事，她从自己头上剪下一绺头发，用白绫包好，递给召里∶你回家以后，立即找一蔸野芭蕉回来，到后园种下，将我的头发埋在芭蕉蔸下面，要勤浇水，常壅肥，过了二百七十天，把外层树皮轻轻剥开，我们就可以见面了。
大姐把召里带出天宫，凤属把召里送回到人间。召里在山谷找得一蔸芭蕉，扛回后园种下。
从此，他天天浇水，月月壅肥。白天，做工回来，他先到芭蕉苑下看看;晚上，吃完夜饭，又坐在芭蕉苑下望天。这蔸芭蕉长得又快又好，那挺拔圆鼓的树身，像碧玉一样光滑。那迎风摆动的阔叶，像翡翠一样青亮。二百七十天过去了，召里细心地把树皮剥开，他日夜想念的红衣仙女果然笑盈盈地从野芭蕉杆里走出来，扑进他的怀抱。从那以后，这对被拆散的苦难夫妻，永远团聚在一起了。
讲 述 者∶谭善明 男 毛南旅 81岁 下南乡中南材农民 师公 识汉文、古壮文
采录翻译者：韦忠华 男 壮族 47 岁 环江县党史办公室干部 大专
1980 年秋天采录于环江县下南乡中南村古周屯